抗争第一季

　　文|张楠茜 　　编辑|油漆 　　阿富汗女记者扎哈拉·乔亚（Zahra Joya）的世界发生了突变，她从对阿富汗全国各地的出差采访中，封闭了伦敦的窗户，在有着米色墙壁的酒店房间里工作。 　　塔利班占领喀布尔后，担心遭到迫害，乔亚和他的家人跟随英国政府的军机离开了故乡。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她运营着自己制作的新闻网站“鲁克桑纳”（Rukhshana Media），是她前进的唯一动力。 　　乔亚和姐妹、侄女在伦敦 　　卢克桑纳成立于2020年11月，该媒体团队由女性记者和志愿者组成，主要报道阿富汗的各种女性议题，包括童婚、月经禁忌、性骚扰、暴力、性别歧视等。“我们队的大多数成员都是22岁或23岁的年轻女性，她们勇敢且不怕，常常处于危险之中。”乔亚说。 　　现在阿富汗的记者们面临着更大的挑战。10月7日，反塔利班组织成立的阿富汗全国记者联盟（ANJU）发表了调查报告书，称自塔利班成立以来，接受1379人采访的新闻工作者中，有7成以上受到威胁。另外，至少67%的新闻工作者面临失业，31%的媒体机构保持开放。 　　根据国际记者联合会（IFJ）发表的其他报告书，塔利班政权下女性记者的工作被禁止，现政权中记者的逮捕、设备没收、殴打、拷问有增加的倾向。 　　对于媒体工作者来说，阿富汗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之一。塔利班登场后，记者们面临的形势急剧恶化，担心被杀而逃出了家门。剩下的记者们一边继续报道，一边面临着巨大的人身安全风险。 　　阿富汗著名记者、反塔利班抵抗运动发言人法希姆（Fahim Dashti）在潘杰希尔遇害。 　　塔利班来到喀布尔的第一周，卢克桑纳与英国卫报合作发表了“阿富汗女性报告”项目，包括单身和离婚的女性的困境、阿富汗家庭内的长袍世代间的冲突、被迫离开家的女性和孩子如何过着避难生活等他尖锐地讲述了有关本国女性的故事。 　　“塔利班重新执政后，女性记者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作为记者，乔亚在她的网站上记录了这一个多月的生活，经历了恐惧、不安、绝望、压迫和最终逃离。 　　在塔利班接手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女记者举手提问。 　　乔亚听说塔利班战士每家都在找记者和社会活动家，不得不改变住所。但是，作为记者，乔亚必须继续工作。她只能在家继续电话采访，维持网站的更新。 　　“现在阿富汗的年轻女性的命运和1996年一样”。乔亚说。“我觉得自己像笼中的鸟，有翅膀，没有飞翔的许可。”作为女性记者和社会活动的积极分子，卢森纳的团队成员被恐怖所包围。不仅失去了自由采访和在城市行走的权利，还必须确保发表内容不要引起塔利班的注意。 　　之后，乔亚决定离开喀布尔。通宵等待的她和她的家人乘坐军用飞机离开了故乡。飞机载着她和其他300多个阿富汗人起飞的时候，她胸口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最后哭了起来。 　　和乔亚一样，阿富汗的黎明新闻（Tolo News）电视台的女性播音员Beheshta Arghand也选择了离开故乡。 　　塔利班占领喀布尔后，在8月17日的现场直播节目中，阿尔手采访了塔利班的高级代表。这是阿富汗史上塔利班代表首次在电视台的摄影棚与女主持人面对面接触。 　　阿尔手成为了历史性瞬间的证人，不过，仅仅1周后，他乘坐了向外界寻求帮助的卡塔尔空军的撤退航班。“和数百万人一样，我离开这个国家是因为害怕塔利班。”她说。 　　2021年9月，喀布尔某餐厅的电视上播放了Tolo TV阿富汗的黎明电视新闻 　　阿尔手担任的黎明新闻电视是阿富汗首次24小时新闻，可以说阿富汗是现代化国家的象征。从警察电视剧到政治辩论，再到长达15个赛季的娱乐秀“阿富汗之星”，提供了一系列的新闻和娱乐节目。 　　但是，现在，这位资深媒体正面临着生存的危机。社长穆哈塞尼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采访中表示，几乎所有有名的记者都离开了。“我们一直在疯狂地工作，作为新人代替他们。现在面临着双重挑战。一个是让人们撤退（因为他们感觉不安全）。第二个是继续报道。” 　　外国媒体驻地记者也纷纷逃跑。瓦吉哈·萨尔（Wajiha Sayar）在英国广播（BBC）驻阿富汗的分公司工作了20年。她一边担任广播记者，一边为孩子和大人提供识字课程。她经常报道女性的议题，引起了塔利班的注意。 　　前几天，瓦基哈在非政府组织记者保护协会（CPJ）的帮助下前往了爱尔兰。她离开家人的时候很急，只带了衣服。这一个多月以来，记者保护协会紧急事态组协助46名阿富汗记者和家属离开该国，参加了100多名媒体工作者的撤退行动。 　　“现在我们每天都能收到数百封求助的电子邮件。但是，我们无法确认他们是否是记者。”记者保护协会紧急事态小组项目负责人马里亚·萨拉萨·费罗（Mara Salazar Ferro）如是说。 　　虽然离开阿富汗的记者可能能逃避灾难，但剩下的人必须继续工作，坚持遵守，遭遇暴力，在危险时刻选择。 　　阿富汗全国记者联盟成立于1981年1月，原阿富汗记者联盟，由阿富汗著名记者组成，是一家拥有公共训练设施和国家记者基金会的新闻机构。该机构最近发表的报告书对28个省的1379名记者和媒体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查，显示了自喀布尔陷落以来对阿富汗新闻工作者的安全和自由的极大担忧，同时也明确了该国媒体所面临的困难环境。在接受调查的媒体相关人员中，至少67%的人面临失业，31%的媒体机构维持了开放。 　　9月末，该机构发表消息称，由于经济危机，阿富汗各地约150家媒体停止了报纸和杂志的印刷。阿富汗自由记者协会副主席胡贾图拉·穆贾德迪说，发生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过去当地大量媒体运营高度依赖外国资金援助，媒体经营者没有考虑如何独立经营而不注入资金。 　　根据报告书，塔利班登场以来，7成以上的回答者受到威胁，其中21%的人受到威胁。这些威胁不仅来自塔利班，也来自不明者。 　　根据国际记者联合会（IFJ），在阿富汗对媒体有关人员的袭击和暴力行为增加着。“塔利班从监狱释放了约1000名罪犯，他们也会当初报道并逮捕他们，并威胁被拘留的记者”。IFJ事务总长安东尼·贝兰格（Anthony Bellangr）说。 　　2021年9月4日，在阿富汗喀布尔的街道上，塔利班安全部队的成员在人群中监视着。 　　根据IFJ的调查，仅9月7日和8日两天，在喀布尔就爆发了抗议活动，塔利班至少拘留了14名记者，其中9人受到了暴力行为。 　　9月7日，塔利班扣押了黎明新闻电视台的卡梅拉曼·艾哈默迪（Wahid Ahmadi），没收了一架水獭的照相机，阻止了其他记者的抗议活动的拍摄。 　　当天，塔利班安全部队拘捕了阿富汗媒体“Etilaat Roz”的记者塔塔达利阿比和纳迪亚。此前，两名记者报道了喀布尔女性要求塔利班停止侵犯权利的抗议活动。 　　塔利班当局将两名记者带到喀布尔的警察局，将他们关在单独的牢房里，并将他们毒死。这两名记者在法新社指责塔利班组织了抗议活动后，用警棍、电缆和鞭子殴打。 　　9月9日，大丽亚比在社交平台上共享了他们的照片，记者的一人的背部和大腿上有红色的伤痕，另一人的肩膀和手臂上也有被殴打的痕迹。当问他们为什么被塔利班殴打时，被告知“应该感到幸运，没有被斩首”。 　　据《Etilaat Roz》的发行者大丽亚比称，5名同事被拘留4小时以上，其中2人被殴打、拷问。之后，受伤的记者被送到了医院。 　　阿富汗老牌调查媒体“Etilaat Roz”及其发行者大丽亚比（Zaki Daryabi） 　　两名记者被殴打后不久，媒体的同行者被枪击。9月18日，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在喀布尔向电视台萨拉姆・渡达尔的记者兼编辑阿哈蒂（Mohammad Ali Ahmadi）开炮。萨拉姆・渡达鲁是阿富汗的民间网络新闻机关，覆盖了全国34个省。 　　被塔利班殴打的阿富汗记者2人报道了喀布尔的示威游行。 　　在此之前，阿富汗的潘基希尔省反塔利班势力“民族抵抗阵线”于9月5日在facebook上宣布，该组织的发言人、阿富汗著名记者法希姆•达什提在省内的战斗中死亡。 　　法希姆是反塔利班力伊斯兰促进会的高级成员，曾在喀布尔创刊报纸，成为阿富汗全国记者联盟的领导人。塔利班接手阿富汗后，法希姆加入了艾哈德·马扎德率领的“民族抵抗阵线”，担任该组织的发言人。 　　他是言论自由的旗手。反对塔利班是参加抵抗运动的理由之一。在马扎多财团和达什提一起工作的好友在巴基斯坦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 　　除了著名媒体牺牲之外，新闻机构也受到了冲击。9月末，自称来自塔利班情报部门的职员进入了萨拉姆・渡达尔总公司。这个男人想介入收音机的正常运营，在员工合同、财务、行政纪律、管理等方面提出了要求。 　　自称是塔利班城市情报部门工作人员的人进入了Salam Watandar的总部。 　　同局的纳赛尔・奥马尔最高经营负责人（Nasser Omer）回忆道，“这个人拍案挑衅，企图使我们屈服”。但是，塔利班文化委员会随后回答情报部门没有这个工作人员，这个人可能是冒牌货。 　　政权1个月后，塔利班政府公布了对新闻界的新规则，受到国际社会的批评。 　　9月19日，塔利班政府的媒体和信息中心（GMIC）发表了对阿富汗媒体的11项规定，适用于全国各地的记者和媒体组织。该规定禁止记者和媒体组织发表或播放“违反伊斯兰教义”、“侮辱国家人物”、“侵犯个人隐私”的故事。 　　对此，IFJ明确表示，阿富汗的独立新闻业难以持续，无法为拥有中立见解的报道创造空间，这是错误的先例。 　　“塔利班主张只要媒体尊重伊斯兰价值观，就承认媒体的作用，但实际上阻止了记者的示威报道”。某非政府组织的负责人说：“塔利班必须确保记者的工作，不要担心规则被滥用和报复。”。 　　2021年9月21日，在喀布尔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塔利班首席发言人Zabhullah Mujahid发表了演说。 　　根据IFJ的统计，自塔利班接手阿富汗以来，7000多名媒体相关人士受到影响，150多人向联合国发出公开信，呼吁“采取具体行动拯救阿富汗记者”。 　　IFJ与阿富汗的记者们取得了联系，该国约有1300名记者，其中220人是女性，估计有很多人在喀布尔。IFJ事务总长明确表示，为了支援阿富汗同业者，募集了4万欧元的捐款。“我们要求各国政府向面临生命危险的阿富汗记者提供新的人道主义签证”。 　　世界各地的人们也用自己的方法向阿富汗的新闻机关和媒体业者伸出了援助之手。 　　“Etilaat Roz”于今年9月末开始了募集10万美元资金的活动，以支援这位老报纸调查机构的运营。到现在为止收到了将近2万4000美元的捐款。 　　乔亚创立的卢森纳也于9月27日在官方网站上宣布，通过20个国家6500人的捐款，媒体将继续运营，并发售英语网站，继续支持阿富汗女性的呼声。 　　卢克森纳编辑部8月开始这个资金筹措活动的时候，初衷只是想让这个公司再经营一年。她们不知道，一周后塔利班占领了首都，队伍成员也隐匿起来开始了流放生活。 　　乔亚在阿富汗做记者近10年，是喀布尔市政府通信部门的副主任。对记者来说，阿富汗一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她通常是新闻现场唯一的女性。“我必须和街上的人讨论。他们说让我回家，应该对公开提问感到羞耻。但是，我反驳说‘我是记者，我有权利在这里’。”。 　　乔亚之所以将这个媒体机关命名为“卢克桑纳”，是为了纪念被石头处死的阿富汗女孩。本人是哈萨拉族，主要由伊斯兰教什叶派构成，受到塔利班的迫害。乔亚想通过新闻表明阿富汗的女性，特别是少数民族的女性也能活跃在公共视野。 　　塔利班可以用他们的枪和他们所谓的规则来破坏属于阿富汗的女性精神，但他们不能让我们全体人员沉默。乔亚说：“我永远不会停止反抗。”。 　　（高云倩对正文也有贡献） 　　【著作权声明】本著作权归【观象台】所有，今天的首位获得了信息网络传播权的独占授权，任何第三方未经许可不得转载。